凤凉筝一怔，鸢儿语气坚定，指着画像滔滔不绝地说，“鼻子像，脸像，嘴巴也很像，但是又不太像。”

鸢儿摸着自己的发髻，这发髻是凤凉筝梳的，是西洲大陆的发髻，打扮和魔族并不一样，鸢儿困惑，“为什么她和鸢儿长得一模一样？”

凤凉筝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竟不知要如何回答，他和这魔界公主算是魂交已久，从西洲大陆开始，公主患有离魂症，需要安魂草，他派人毁了安魂草，仅有的安魂草种子也收集在手中，就是打定主意要公主魂飞魄散。

他恨幽州城的一切。

不管是人还是物。

自从再一次掉落魔界后，他也一直和公主在过招，公主管理魔界，他想要在幽州城兴风作浪就一定会和公主交手。

壹心交易行的暗杀，就是公主给他们的一个警告和下马威。

她放纵着他们的一言一行，似乎想要看清他们做什么，他们根基薄弱，在魔界举步维艰，她仿若高高在上的王，关注他们的一言一行。

公主……

可他从未见过这魔界公主。

凤凉筝的脸色在阳光下白得有些透明，怔怔地看着鸢儿，目光落在鸢儿腰间的玉佩上，鸢儿的玉佩自从八岁起，就一直戴在身上，背后是一朵天星魔芋花。

天星魔芋花。

离魂症！

琴灵！

魔王雪永夜一心一意要他留在幽州城，想要他的凤栖梧桐，当年恨不得杀了他们，最后却放了他们一马。

这根本不是魔王作风。

魔王忌惮他！

凤凉筝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魔王雪永夜会这么忌惮凤栖梧桐，一听他要毁了凤栖梧桐，雪永夜甚至让他在幽州城常住，虽是囚禁，却不折磨，作风和十年前判若两人，他想要凤栖梧桐，是因为知道凤栖梧桐里……有灵？

灵？

鸢儿是灵吗？

驱魔曲，一个琴灵为什么会魔族的驱魔曲，一个琴灵，为什么作战都是魔族的乐曲，一个琴灵，为什么身上的玉佩会有天星魔芋花。

这是魔界的族花。

魔界公主患有离魂症多年，白日沉睡，夜里清醒，他的鸢儿白日苏醒，夜晚沉睡，凤凉筝本就是心思通透又玲珑的人，他的脑海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这猜测让他浑身颤抖，不知所措，他看着阳光中的鸢儿，竟觉得一身寒冷，双腿分明没有知觉，可心理上却感觉身体一阵阵的刺痛。

“长得……一模一样？”他的声音极是艰涩，努力压着心中冒出来的念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鸢儿是凤栖梧桐的灵，她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发髻不一样。”鸢儿委屈地看着画像，眨眨眼睛，天真可爱，“我觉得她比鸢儿好看。”

凤凉筝，“……”

“鸢儿没有公主好看。”

魔王大殿中，雪永夜看到这一幕，危险地眯起眼睛，他把凤凉筝请到宫殿来，是想凤栖梧桐离素鸢公主近一些，或许会让公主清醒，可不是为了让凤凉筝知道鸢儿的身份，毁掉凤栖梧桐，他本来是恶作剧，想要看一看鸢儿看到自己的身体，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弄巧成拙。

凤凉筝竟画了鸢儿，这储物空间里，足足几十副画，全是鸢儿，醒时的鸢儿，微笑时的鸢儿，娇憨的鸢儿，沉静的鸢儿。

他本就是画技超群的贵公子，作画更是栩栩如生，鸢儿没有实体，在人间看镜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影像，自是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

没想到……她竟能有画，知道自己和素鸢长得一模一样。

凤凉筝聪敏沉静，算无遗策，从小就是出了名的神童，心思敏感，观他神色，必是怀疑了，若是他一心想要断他希望，毁了琴，怎么办？

雪永夜再一次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