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小巷如同蛛网密布整个小镇。

冷峭的风穿过，搅动起空气中残余的血腥味和酒精味。

令人血脉喷张的荷尔蒙气息从格斗场的各个角落溢散，偶有夜行者匆匆而过，也会被这刀刃般霸道残忍的气息扰得心烦意乱，下意识地裹紧系在肩上的斗篷。

整个弗罗伊镇的中心，似乎都被一层血雾笼罩。

一片昏昏沉沉的死寂中。

砰！

砰！

格斗场的后门，一具被破布包裹住的尸体被几名壮汉随手丢在停在后门的马车上，马儿被惊动，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

一个肥头大耳，穿着西装的老男人斜靠在后门边的墙上，眼神微醺，叼着嘴里的烟斗咂巴咂巴，烟雾顺着冷风，缓缓飘向小巷另一头。

老约翰看着马车上的尸体，眼神中是常年被金钱洗刷，留下的冷漠和不可一世。

血液从裹尸布内渗出，老约翰眯了眯眼睛，呵呵冷笑两声。

今晚多亏了约瑟夫，让他又大赚了一笔。

可怜的男人，如果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轻信别人，也不会愚蠢的将自己的生命，交到卡达那个怪物手上。

卡达就是个怪物。

老约翰笑得越发大声，轻咳一声，往地上吐了口浊痰。

小巷另一头。

“好臭，还是好臭。”吴静一只手捧着脸，把叶子卷卷，重新塞回到鼻孔里。

四个人除了塞文珂，鼻子里都塞着树叶卷。

刚才在格斗场里沾上的汗臭味太有杀伤力了，现在温欣只想回去换身衣服，再好好搓个澡，而不是蹲在这个臭烘烘的角落，等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难怪会有传言，卡达是用自己的灵魂同恶魔作了交易。

当年银月国也有不少类似的擂台，但以交流经验为主，斗法都是点到为止，谁要是把人摁在地上活活打死，那估计也不用下擂台了，直接等着被其他人的口水给喷死吧。

通过神识，四个人没精打采地看着老约翰站在后门抽烟，没一会儿，远处的小巷尽头走来一个瘸腿少年，将约瑟夫的尸体摇摇晃晃推走。

木轮转动，发出尖锐的咯吱声响，要不是附近的居民早都已经习惯，保不准又要被心惊肉跳地吵醒。

老约翰正目送少年离开，后门咯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从里面跌跌撞撞走出来一个人。

小巷另一头，沿着墙壁，随即冒出四颗脑袋。

浑身是血的卡达从里面走出来。

他喝得酩酊大醉，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看到老约翰，打了一声响亮的酒嗝，咧开嘴笑了两声，露出一嘴泛黄的牙齿。

老约翰摘下头顶的帽子，挡在鼻子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从怀里摸出一沓钱，拍在卡达健硕的胸口。

嘴里说的却是，“我的好朋友卡达！你可真是我的摇钱树啊！”

语调说不出的古怪，充满了讥讽和鄙视。

卡达混不在意，踉踉跄跄地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钱，摸索着揣进兜里，打了个酒嗝没有说话。

老约翰扶着咯吱作响的破门，用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打量着他，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可惜啊，现在国王召见你，下个月你就要去赛威多亚了！”

月光下，卡达脸上的神情一顿，浮现出无限的向往。

赛威多亚，启伦王国的都城！

但是紧接着，宛若被丢下一块石头的湖面，那种向往期盼的神情，忽然间变得支离破碎。

卡达扯扯嘴角，眼神迷离，嘴里小声嘟囔着，“是啊，赛威多亚，我要去赛威多亚了…”

老约翰冷笑一声。

他抬起脚，踹了踹卡达，“滚吧！明晚记得早点过来，那可是从索多里格慕名而来的格斗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