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乔悦的话程睿眼底浮起了一抹复杂之色，眸色沉沉，又黑又深，让人一眼看不到底，根本就猜不透他此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眉宇间染上了一丝茫然和脆弱，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乔悦的心忽然就刺痛了一下，似乎一瞬间便从他的眉眼间捕捉到了些许以往自己从未注意到，也从未想过的事。

她恍然觉得或许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太过自以为是和自欺欺人了。

程睿表现得很坚强，无坚不摧，吃过那么多苦他都熬过来了，功成名就。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同情，他就是一个强者，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击倒他，给他造成伤害。即使有，他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过来，重新振作，成长成为更强大的人。

所以大家都忽略了，他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在他年少的时候，他承受了比同龄人多多的孤独，磨难，压力，欺凌。别人身边尚且有爸妈和其他亲人的陪伴和鼓励，可是他没有。不但如此，他还很有可能要反过来照顾自己的妈妈，安慰她，鼓励她，陪着她一起面对。

所有的压力都是他自己独自承受了。没人想过他也会承受不住，也会委屈，脆弱，需要人疼，需要人安慰，呵护。大概就连伯母都理所当然了吧，更别说其他人了。如果不是闹出了这么一件事，就连她可能也永远不会这么想，不会觉得他需要别人的怜悯。

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人会出现心理问题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意外和难以理解。

他会不会其实有时候也会脆弱，也希望有人能依靠，让他可以放松下来，喘口气……甚至是短暂的逃避。

那个亚人格或许成全了他。所以某种程度上他可能会对亚人格有些依赖，对他感情感特殊，并没有将他看做是一个病态分裂出来的人格，而是看做了自己的亲人，朋友。如果是这样，那他现在的态度似乎就能解释得清楚了。

“程睿，你其实并不讨厌另外一个他是吗？你把他当朋友，当亲人了对吗？”乔悦轻声问。

程睿一怔，毫无防备的被她这么一问，心底某些不为人知的情感就来不及掩饰，泄露了些许，让乔悦捕捉住了。

“所以你不想治疗，因为你知道，你去治疗，总有一天他会消失，慢慢的，最后甚至是彻底的消失。他不想他消失对不对？”

因为他的存在，对他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影响，他现在也能控制自如，权衡之下他选择了继续这样，而不是候机火燎的去找心理医生，让心理医生帮忙让那个他消失。

良久之后程睿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可以笨一点的，我不介意。”

这就等于是间接的承认了她的话。

乔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然后半跪了起来，最后将他揽入怀里，脸颊枕在他的发顶上，一手环着他的肩膀，一手抱着他的头，满是心疼的说道：“程睿，以后我会疼你，会爱你，会陪着你一起面对所有的事，你再也不用自己一人承担所有了。我可以和你并肩携手前进的，而不是躲在你背后，让你来保护，承受所有风雨。在我面前，你可以脆弱，可以疲倦，可以丧气，甚至可以哭泣，都没有关系的。”

“所以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只要你觉得累了，烦了，你需要人倾听，分享，分担，你都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面对，好吗？等几十年过去了，我们一定会是一对最幸福，最快乐的老太太老头子。”

程睿僵住了身体，靠在她的胸前，耳边响着她有力的心跳声，伴随着她的说话声一下一下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到了他的脑子里和心里。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经过的地方似乎都涌出了一股暖流，迅速的窜向了四肢百骸，温暖了他的整副身体。甚至是灵魂都感觉了这股温暖，并且为之而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没说话，久久之后才伸出手抱住了乔悦，很用力很用力，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