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悔(二)(2 / 3)

的那盏,灭了,因为点灯人已经不在。

屋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他们一起去参加国祭的那天,就是从这间屋子一起出发的。他闭眼,还能想起她在这里梳妆的样子。他的手指拂过她的妆匣,那上面满是灰尘。

他疯了似的用衣袖擦拭干净,打开。里面静静卧着她的东西,香粉、眉黛、口脂、玉镯、玉钗、玉坠……

她喜欢玉饰,讨厌金银,因为生得明艳,所以格外钟爱素色衣衫。她总说,打扮得清爽一点,才不会让人觉得她是个花瓶。

他拿起她曾经最爱的那支步摇,是他让一个老匠人做的,刻的是并蒂莲花。是她嫁给他后的第一次生辰,他送给她的礼物。那个工匠手艺虽然好,脾气却很古怪,为了这一支步摇,他替那个工匠画了一个月的画。她当时知道了很不高兴,哭唧唧的说不要了,有银子什么样的步摇买不到。

可他把它真正送到她手里的时候,她爱若珍宝,喜欢得不得了。她说并蒂莲的寓意极好,茎杆一枝,花开两朵,是同心、同根、同福、同生的象征。

其实,她一直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嫁给他之前,她整日里欢欢乐乐,从不知忧愁烦恼为何物。嫁给他之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也是很快乐的,只是后来变得不爱说话,不爱笑了。

宗玄奕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直至最后抖如筛糠……

他无力的在床榻外侧躺下,以往,他就是这般睡在她旁边。许是已经连续几天都没睡好,宗玄奕一躺下便睡着了,还做了很长的梦。

梦中,他看着那个坐在梅树上的少女,素衣乌发,一双大眼睛灵气满满的,让漫天日光都失了光彩。她不理树下人的焦急,两只脚荡来荡去,脚踝上坠着的玉饰是一朵墨色莲花。

婚后他才知道,那是她父亲亲手为她刻的满月礼,她最是爱惜。他愣在原地,看她笑着唤他九哥,向他伸出双手让他抱。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怕一动,她就消失了。

她依然笑着唤他九哥,她的笑还是那么甜,让他冷硬的心一点一点的暖起来。他像是受了蛊惑,喃喃地道“锦儿……”

她说“我在啊!”

后来,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她成了他的妻。他是礼部尚书,有佳妻如梦,本应幸福美满。可是仇恨撕扯着他,他报复,她痛苦,他们渐行渐远。

他越站越高,直至成了国相,权倾天下。那些伤害过他的,他一个都不打算放过,他要一点一点讨回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岳丈大人。

她哭,她求他,他拒绝,他冷漠;她神色憔悴,形销骨立,他身着朝服,意气风发;她无父无母,也没有子嗣,他被众人簇拥,俯瞰芸芸众生。

最终,她在漫天血色中,长裾扬掠,渐走渐远,没入那片血海。

他看着她背影,素色衣衫和漆黑长发纠缠在一起,在风中松松垮垮地翻飞,衬得她的身子骨更为孱弱。路途艰辛且遥远,她踉踉跄跄的前行,明明走得辛苦,却不回头。

“不……不……不要!不要!锦儿……不要!”

他在她身后喊她,声嘶力竭,而她脚步不停。他想追上去,想喊住她不要走。他知道那是黄泉路,她走下去就回不来了,将会和他生死永隔。可他动不了,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猛一低头,看到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女子,苍白得几近透明。他伸手去摸她的脸,如同被针刺一样,冰得他都颤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她,内心的疯狂叫嚣纳兰锦绣,我不许你死!不许!

奄奄一息的她似乎有一瞬间的清醒,迷蒙的双眸里染上深不见底的忧伤,她说“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爱上你,来生别再出现了。”

原来,她是这么想要逃离。也是,他害死了她至亲的人,让她变成了孤儿。她一辈子都做不了母亲也